師名實賢,字思齊,別號省庵,江蘇常熟人,俗姓時,生於康熙二十五年。父親為儒生,世代書香傳家。師自幼即不葷食,有超塵之想。父親早逝,七歲時在母親的安排下拜常熟清涼庵容選大師為師,十五歲那年正式剃髮。出家後,閱典過目不忘,能詩能文,且擅長書法;先後聽講《法華玄義》、研習唯識、楞嚴,於性相二學了然通達。康熙五十三年,親近靈鷲和尚參「念佛者是誰?」,四個月後朗然契悟,自言:「吾夢覺矣!」此後,機鋒迅利,辯才無礙。和尚有意傳付衣缽,師無意接受,乃轉往真寂寺禁足潛修,「晝覽藏經,晚持佛號」。三年期滿,師應寺眾禮請宣講《法華經》。
三十四歲時,師作一篇感人的〈勸發菩提心文〉,文中字字出自肺腑,每令讀者淚隨聲落,無不提振道心,「若以修行為苦,則不知懈怠尤苦。修行則勤勞暫時,安樂永劫;懈怠則偷安一世,受苦多生。」
又云:「虛空非大,心王為大(心王者本心也);金剛非堅,願力最堅」後主持梵天寺,摒絕諸緣,曾示禪者念佛詩偈曰:
一句彌陀,頭則公案。
無別商量,直下便判。
如大火聚,觸之則燒。
如太阿劍,攖之則爛。
八萬四千法藏,六字全收。
千七百集葛藤,一刀齊斷。
任他佛不喜聞,我自心心憶念。(見附註)
請君不必多言,只要一心不亂。
註:
此沿用禪師不喜聞佛字之公案,實恰恰與師之念茲在茲殊途同歸,並無矛盾。方法任人選擇,可也。
又師〈與茅靜遠居士書〉中,言:『居士今日要務,唯當謝絕人事,一心念佛;加以齋戒二字,尤為盡美。大抵西方佛國,非悠悠散善所能致;萬劫生死,非因循怠惰所能脫。無常迅速,旦暮即至,安得不為之早辦耶!』清雍正十一年,臘月初八佛成道日,師預示弟子們:「明年四月吾其去矣!」乃掩關靜室,日課佛名十萬聲。翌年四月十二日,師告眾曰:「月朔以來再見西方三聖,其將往生乎?」並寫下遺偈:
身在花中佛現前,
佛光來照紫金蓮.
心隨諸佛往生去,
無去來中事宛然.
次日斷絕飲食,斂目安坐。五更時,沐浴更衣。十四日中午,師面西安詳捨報,臨終前猶不忘告誡身邊弟子:「我去即來!生死事大,各自淨心念佛可矣!」
版主語:
師顯然是一位悟後起修念佛法門者,既願生西,臨終自是面西。師貫通禪即淨之理,並未濫解禪公案或執一非他。當知凡行住坐臥,人必有某一方向,有其立場,正如師言:「無去來中事宛然」。無去來的是本體心性,處事之用則自有清清楚楚的因果邏輯。因為我要去西方,所以我必須面向西方;因為我無論東西南北,緣到哪兒就到哪兒,所以我不決定單一方向。此二者,一淨宗一禪宗,皆可也。是甚麼便是甚麼,做甚麼像甚麼即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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