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5年08月05日 

作家

小說是自承虛構的歷史,歷史是自以為非虛構的小說。歷史是人寫的,而人是一種帶有價值觀的動物,只要由人編撰而成的「歷史」,不免沾染編撰者的價值觀,就像小說家筆下描述的世界,無論小說家創造了多少角色,每一個角色都是他。但我們不會去控訴小說家,因為我們接受小說家的主觀性,文學裡,我們承認人有雙眼,而雙眼長在臉的正面,每個人都只能看見自己的前方,不可能眼觀八方。
日本小說家芥川龍之介的小說《羅生門》裡,事件發生時,在場每個人都只有一雙眼,只能描述長在顏面的這雙眼所看見的過程,因之同一件事出現了各種版本。
然而我們卻賦予了歷史一種客觀迷思,以為歷史必定是「真相」,史家必定公正無私,而忘了歷史不過是史家這個人說出來的故事版本,僅供參考,重點是我們用自己的眼睛閱讀之後,又再說出怎樣的故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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培育學生獨自思考

今日的課綱爭議,令人遺憾地,仍在爭執史觀的「正確性」,因為我們的教育系統仍然相信一套「正確答案」,執政黨想要灌輸「正確史觀」,而抗議者欲以另一套「正確史觀」替代。因為我們相信文憑,而文憑必須通過考試才能獲得,而目前的考試制度仍倚賴「正確答案」來完成,注重背誦記憶的能力,而非鍛煉獨立思辨的心智。 
洗腦無所不在。離開了學校系統,就算是看似廣闊無邊的網路,洗腦仍無時不刻進行。在資訊知識氾濫的高科技時代,強調多元文化的民主社會裡,學校教育唯一功能(如果不是頒發證照)只是培育學生獨自思考的能力,賦予他們開放自由的心靈、進取負責的人生觀,以及學習如何群體生活。 
莎士比亞永遠不老,因為每一代說英語的人用他自己的方法重新說一次哈姆雷特。我們的文學永遠很老,當代台灣作家鼓吹將文言文打入冷宮,因為我們不相信新世代有能力閱讀老東西,然後用他們的眼光詮釋《西廂記》以及重新定義鄭芝龍的歷史地位。我們不信任未來世代有獨立判斷的能耐,擔憂他們會被政治控制,是否因為我們從來沒打算給他們一份獨立思考的能力?文史教育原本是為了教育一個完人,我們的社會依然極其原始地用來灌輸國族認同,當作意識形態的宣傳工具? 
台灣的悲情便在我們老是認為正確答案很重要,在我們眼裡,這個世上只有正統這件事,因為正統決定權力關係、文化階級,而我們情願也好、不情願也好所繼承而來的破碎文史傳統,本應給了我們不止一雙長在正面的眼睛,應是我們文化認同解放的源頭,成為我們族群平等融合的動力,卻一直、始終、不斷成為我們文化傳承的裹腳布,加深彼此的仇恨,阻擋社會集體前進。 

 

改變教學法防洗腦

歷史事件唯一的真實只是時間、地點、人名,如何記憶、重建歷史是每一代人自己的權力;他們活著,才有歷史。課綱是人寫的,正確史觀從不客觀存在,惟有改變歷史教學方法,才能避免各種形式的洗腦。留下歷史事件的框架,讓學生多方找資料、思考、分組辯論,讓他們發展屬於自己的史觀,而不是填空上一代留下來的考題。去掉正確答案,我們或許有機會得到一批新公民,他們運用自己的心智,懂得如何追求未來,那麼,歷史這兩字才有意義。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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