露痕

          ──講＜＜賢愚經＞＞卷十一第四十五品

  連續殺人後當世卻成道的鴦掘摩羅，是個令人驚訝的公案！它強而有力地證明眾生皆有佛性，善根並不會永遠被所作的惡行蒙蔽。另一個有名的公案是音聲攝眾的鈴聲比丘。有趣的是這兩個故事竟然是發生於同一個連環事件。

  話說，佛在舍衛國時，波斯匿王的宰相既有錢又有才智，而鴦掘摩羅正是他的兒子。鴦掘摩羅原本才德兼備形貌端正，力氣之大可抵千人，且生來的福報足以在胎中感化母親，使其從善。鴦掘摩羅深得父親喜愛。長大後父親將他交給一位博學的婆羅門教導。由於才華出眾，鴦掘摩羅成了老師的第一人選，常跟前跟後地在一起。日子久了，師母見他長相英挺、才智過人，起暗戀心。後來趁丈夫準備帶學生們遠行講學三個月時，提議讓鴦掘摩羅留下來處理餘事。這期間，師母百般引誘，但鴦掘摩羅意志堅固，一再拒絕。師母惱羞成怒，在丈夫回家那一天，撕裂自己的衣服，憔悴般臥地不起，誣賴遭鴦掘摩羅強姦。丈夫雖然氣憤，卻冷靜地對夫人說：「鴦掘摩羅的力氣很大，又是宰相之子，我們得小心設計，才能治他。」終於，外道婆羅門想出一計。他對摩羅說：「我不在的期間勞你照顧這兒，而且長久以來你是多麼盡忠奉事，因此我想教你一個秘法作為報酬。你若能辦到就可以升天。」鴦掘摩羅長跪請師教示，師說：「你在七天之內，若斬下一千個人頭，並且各取一個指頭，將千指編成鬘飾，梵天就會親自下來見你，而你將來命終也必能升梵天。」鴦掘摩羅聽畢，不以為然，對師說：「我怎可因殺人而升天？」師一急之下，乾脆語帶恐嚇地說：「若不信我，那我們就恩斷義絕你回家去！」緊接著開始唸邪咒（外道通常備有秘密武器，我國民間亦有，這是佛所唾棄的！所以佛才廣說正法，希望導正社會風氣。），他並且插一把刀在地上。當咒唸畢之時，鴦掘摩羅的惡念隨之而起。師明白事已成功，就將刀子交給他。鴦掘摩羅拿著刀往外走，逢人便殺，成了殺人魔，從此才被稱為鴦掘摩羅，是「指鬘」的意思。（出生時名叫「無惱」）在七天當中，鴦掘摩羅忙於殺人，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。由於其力可抵千人，王家軍隊也束手無策。母親不忍兒子挨餓，又沒人願意送飯，宰相夫人只好親自前往。此時鴦掘摩羅的戰利品只差一人就滿千，可是大家全躲起來了。正苦於找不到人影，鴦掘摩羅一見母親便要殺她湊數。母親斥喝他不孝，又想讓此事早點結束，就對兒子說：「給你一個指頭，但不要殺我。」正討價還價時，世尊化作一位比丘，從他身旁走過。鴦掘摩羅發現有人可殺，這才放過母親。趕忙朝比丘走去。眼看比丘不過是從容行走，然而任鴦掘摩羅如何快跑都無法追上，只好開口喊：「比丘停一下！」比丘說：「停不下來的是你啊!我一直是安住的！」（妙答！）鴦掘摩羅又問「為何反而是我停不下來？」比丘答：「我諸根寂定自在，你則跟從惡師稟受邪法，而變了心。因此不得安住，整天殺人，造無量罪。」（諸根：眼耳鼻舌身意六根）鴦掘摩羅聽受佛語，累劫善根終於現出而開悟。從此棄惡從善，歸依佛門。接著佛現出原形，三十二相光明攝住鴦掘摩羅，使他拜倒在地，懺悔自責。於是，佛再度為他開示。鴦掘摩羅當下證入初果，且求出家。現比丘相之後他又證達四果（難怪他當初福德具足並能一心堅拒誘惑；戲劇化的惡業，純粹受邪咒所控，身不由己。）成為阿羅漢之後，鴦掘摩羅這才隨著佛陀回到祇園精舍。

  就在此時，波斯匿王正帶領軍隊準備尋機將他逮個正著。路過精舍，有一位長相醜陋，卻有美好音聲的比丘在唱誦梵唄。和暢的聲調，使得國王的軍隊，以及象馬等畜牲，全都豎耳聆聽，停步不前。國王覺得這實在很特別，心想：「連畜牲都喜歡聽，必為奇人！」於是全體下馬來到精舍拜見世尊，這時梵唱已停。王問佛：「剛才我們聽到唄音，清妙和暢，不知可否認識這位比丘？我想供養他十萬錢。」佛幽默地說：「您最好先拿出錢來再見他，否則等您見了他，恐怕一分錢都拿不出來。」王一見比丘果如佛所言。王於是請佛開示鈴聲比丘的因緣。故事是這樣──

  在迦葉佛剛滅度時，有國王請人建塔供養佛舍利。塔的面積大，沒有足夠的七寶作為建材（是出於最大的敬意，而非好大喜功！今之知識份子硬要做負面解，我們又能怎樣？價值觀不同，誰能指責誰？尊重人民的自由吧！）此時感動四位龍王取來海中七寶協助建佛塔，於是工程愈做愈大（今世也一樣，佛寺大是因為給千百眾生都有機會出力呀！），以至王必須派四名監工分區負責。當其中三位的進度快完成，第四位卻一直怠慢而趕不上。王巡視時指責道：「你不用心，應受處罰！」這人挨罵後，嘮叨著：「這個塔蓋太大了！要到甚麼時候才可以蓋好！」當工程終於完工後，這位滿腹牢騷的監工仰望莊嚴的佛塔，非常高興，對自己先前的埋怨，心生懺悔，並且供養一個金鈴，掛在佛塔上，求願道：「希望來世有美好的音聲，令眾無不喜歡；也希望遇見未來佛，使我了脫生死。」於是他成了今世的鈴聲比丘。因為當初對佛塔口出怨言，所以五百世的長相一直這般醜陋（你我多少都埋怨過佛寺，懺悔吧！）；又因為供養金鈴，所以五百世以來都有一副好嗓子，今又如其發願，得以遇佛並出家。

  波斯匿王聽完這個故事，起身告退。佛開口問：「王要去哪兒？」等王說明此行目的後，佛才告知：「鴦掘摩羅如今連一隻螞蟻也不敢殺，何況殺人？」王心想：「莫非世尊已降伏他了？」佛接著說：「他已經出家，並且證了阿羅漢，諸惡永盡。此刻正在房裡，您要不要去看看？」來到羅漢房外，一聽到房內的咳嗽聲，王就嚇昏了！（哈哈！）蘇醒後，便回來問佛：「為何我會因此昏倒？」佛說：「不只今天如此，過去世您就有過一次。當時他是隻毒鳥，您是一頭大象。凡接近牠的動物都必死無疑，樹木也都枯死。一回大象在林中聽到牠的叫聲，立即嚇昏，動彈不得！」聽畢開示王已徹底放下心。給羅漢來個特赦，讓他每天托缽，接受供養，種此福田者可就發了喔！這才道道地地補償罪過，造福人群吧？重要的是，不必擔心羅漢會再犯惡業，更不會中邪咒!至於千條生命，來世必受羅漢之回報!因果是最公正的，誰也逃不了!